后面江深的电话轰炸过来,我全部拉黑。
他就换号码改成了发短信,
【你发什么神经不接电话去哪了?不是说好给闻娇道歉吗?把包放门口是几个意思?】
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人嫌啊?要是我的科研任务泡汤了,老子要你好看!】
过了好一会,他又发了张照片过来,是他和闻娇的牵手照,
【是你逼我的。我和闻娇在一起了,你别再来打扰我了。】
过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发消息了,
突然又来了句:
【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。】
他在说什么?
很快我就知道了,
科研群闻娇直接艾特了我,
【当小偷还把人删了,是做贼心虚了吗?快把我的项链还回来!】
我回了个问号,什么项链?
但由于生理期,我还没等到对面回消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第二天一早去上课,舍友几人看我的眼神都隐隐有些不对,
“怎么了?这样看着我。”
我以为老师有什么事找我。
“你还不知道?”
隔壁铺的舍友陈丽面色有些纠结:“你自己看看吧!”
她直接给我发了一长串截图。
“这个帖子不知道已经被谁删了,只能看我的截图。”
我点开一看,已经有破万的热度,
帖子里指名道姓地说我偷了闻娇的项链,
闻娇是闻家唯一的女儿,那条项链就是闻家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。
我点开图片放大一看。
原来是这个。
陈丽是个藏不住事的人,纠结再三还是拉着我:
“那条项链,我们宿舍都见过在你柜子里……”
我笑着看她:“你也怀疑我?”
她连忙摆手:“不是不是,我们当然相信你,只是我们确实在你柜子那见过那条项链,就是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……”
宿舍其他几人也都点点头,
我刚想解释,一股强大的力道突然朝我冲来。
等我反应过来时,闻娇已经一巴掌扇我脸上,
她双眼通红:“还我项链!”
那巴掌震得我整个头都有点麻木,脸都僵了,火辣辣的疼。
我眯起眼,眼神冰冷,直接甩了个巴掌过去。
“你他妈智障?东西丢了就赖我?找老子给你背锅?”
6
我本来就不是个乖的。
之前是因为喜欢江深,才在他朋友面前伏低做小,
现在他们算哪根葱?
江深心疼地把闻娇抱在怀里哄,
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:
“谢沅!我看错你了!没想到你偷了别人的东西不承认,还打人!”
我不知道他的愤怒哪来的,但现在要是够得着我也想给他一巴掌,
“你脑子没发育完整吧?跟个狗一样在这乱叫。张口闭口就是我偷了项链,还发帖子污蔑我。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偷的?”
江深愣了一秒,似乎没想到我也会把他骂进去。
他眉头紧锁:“我见过你戴那个项链,那条项链是闻娇父亲送给她的,唯一一条。”
因为是早八,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都不想错过这个瓜,纷纷举起手机拍了起来。
“行!要是我能证明那条项链是我的,闻娇你就坐在这,让我扇巴掌到过瘾。还得再发个视频,在所有人面前跟我道歉!”
闻娇也眼神发狠,单手叉腰:“我答应!”
我飞快地扫了她眼,扭头吩咐陈丽,
“你去把我柜子里那项链拿来。看看是谁的,我来告诉你们那条项链是谁的。如果你们信不过,也可以找一个你们信得过的人一起去拿。”
江深眼眸一转,让一个学妹跟着去了。
我自嘲一笑,他真是一点都不信任我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
我感受到江深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,看得我浑身不舒服。
“你为什么突然把我删了?”
江深也平静下来了,声音很沉,带着点傲慢。
我斜视了他眼:“嫌你恶心啊。不是觉得我像狗缠着你吗?现在你在我面前比狗的排泄物还不如。”
他脸色一变:“你听到了?”
但随之又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:“希望你有骨气,别再求着我理你。”
闻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牵着江深的手跟我炫耀,
“他现在跟我在一起了,希望你之后别再缠着我男朋友。”
她还想说什么,视线一下落到我身后:“爸?你怎么来了?”
我没有回头。
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,
“娇娇,你怎么在这,还没去上课啊。”
嘈杂声音中,还有几道校领导谄笑的话语。
闻娇像是找到了靠山,
眼睛一下子就湿漉漉的,向我身后跑去:
“爸爸!有人欺负我,偷我项链还不承认。那条项链都是你送给我的成人礼。”
她拉着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,指着我:“就是她!”
我抬头和那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,不由得蜷了蜷手指。
“叔叔,我是闻娇的男朋友。也是您投资的那个项目的负责人。”
江深突然挡在了我面前,
“她叫谢沅,是我从小长大的邻居,一直都是寄宿在她舅舅家,没人管教,您大人有大量也别跟她计较,等她还了项链,我再带她来向娇娇赔罪。”
我一愣,没想到江深还会为我说话。
果然闻娇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:“江深,你怎么还帮她说话!”
江深脸色也不是很好,转头对我低声道:
“这是闻娇父亲,给学校投了好多钱。要是他知道你偷了他女儿项链,肯定不会放过你。你快跟他道个歉,我还能保得住你。”
我一挑眉:“要是我真偷了项链,就凭你还想保我?”
他以为我还在怀疑他,神情有些焦急:
“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,好不容易读到了大学,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被退学!你赶紧道歉吧!”
看他的样子倒也有几分真心,
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?
“沅沅!项链拿来了。”
此时陈丽也小跑过来了,
我打开检查了下,确认了没问题。
闻娇一把抢过,大声嚷嚷着:
“这就是我的那条!你都敢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了,还说不是小偷!”
我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,看向那个中年男人,
“是啊,我都拿出来了。那我为什么不能证明这是我的项链呢?你说是吧,闻先生。”
说完,我就着闻娇的手反转到项链的底面,正好刻了个“沅”。
7
“这是怎么回事?下面为什么还刻字了?”
我那名义上的父亲闻遐终于不再作壁上观了,
他拿过项链递给了我,纵容的笑意一闪而过:
“介绍一下,这是你姐姐,谢沅,我另一个女儿。这项链是给你俩的十八岁成年礼,底部都刻了你们的名字,这条项链就是沅沅的。”
在场的人除了我,都震惊了。
“怎么可能?!”
闻娇脸色惨白,一瞬不瞬地盯着我,
“她怎么可能是我姐姐?!爸爸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吗?!”
连江深都微微张着嘴,不敢相信,
“她不是无父无母被寄养在她舅舅家吗?怎么成了闻氏千金了?”
闻遐也不过多解释,只是抱歉似的笑了笑:
“她也不是无父无母,是我没尽到教养的责任……”
“行了,该说正事了。”
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,
“闻娇,说好的只要我能证明这条项链是我的,你就坐在这,让我扇巴掌到过瘾,还得当着大家的面跟我道歉!没忘吧。”
闻娇此刻还沉溺在不可能中。
见闻遐似乎还想说什么,我脸色一沉:
“怎么?你帮着那个女人赶走我妈,现在又要故技重施?”
闻遐本就是穷小子出身。
是我妈把所有积蓄都投给了他,陪着他创业,一起吃苦。
但现实永远不缺戏剧性,那些出轨的情节也发生了在闻遐身上。
他看不上我妈黄脸婆的模样,爱上了一个富家小姐,就此抛弃了还怀着孕的我妈。
但是月份大了,我妈最后不得已还是生下了我,患上了抑郁症,带着我颠沛流离。
从我记事起,家里就是灰色的,
灰蒙蒙的窗帘不让打开,
我妈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忧伤。
后面我妈死后,舅舅收养了我,
虽然不太爱我,但也没少我三餐。
我妈之前教我:“要是你爸之后找上你给你补偿,那便是妈妈留给你在世上唯一的念想。”
所以闻遐找上我时,提出要给我补偿,
我欣然答应。
我妈陪着他吃苦才让他有了现在的金钱和地位,这本就是我应得的。
闻娇虽然哭着让她爸帮她,但最后还是被我掐着脖子道了歉并上传了视频,
有些人劝我别那么斤斤计较,
我直接一人给一巴掌:“等我一刀捅死了你们,你们也能不斤斤计较吗?”
这些人不说话了。
回到宿舍,闻遐给我的那张卡又打了二十万,很难签下的退组申请也很容易就给我了。
“别让闻娇来烦我了。”
“好。原本就打算送她去留学的。”
闻娇消失得没有一点预告。
当我去归还科研组的一些东西时,碰上那几个凭着闻娇进来混日子的人也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去,
他们纷纷低头,不敢看我。
但我向来睚眦必报:“有人再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哗众取宠吗?”
他们的头低得更下了。
回去后,不知是发现了我的利用价值还是别的,
江深来找我的频率都比之前勤了。
不过——
所有期盼落空后是很累的,
我要彻底把他从我的世界割裂出去了。
周末,
我一个人戴着口罩七绕八绕进了一家医院。
“为什么病情又加重了?”
医生姓沈,是个符合我一切想象的温柔妈妈,
我的所有情况都是她一手交接的。
她很温柔,但我却听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
我无所谓地笑了笑:
“识人不清。”
我撸起袖子,手臂上数不清的伤疤又浮于眼前。
仔细看,还增了一条新的。
8
我妈抑郁症发作时不止会自残,还会想杀我,
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的那种。
小时候我反抗不过,只能任由她拿着刀在我手臂上割着,
由她慢慢放干我的血。
还是邻居阿姨发现不对把我救了下来,
但她只能救我一次,还有九十九次要靠我自己熬。
等到后面反抗得过了,又喜欢自己割了。
我笑得真情实意:“我现在没想自杀,就是觉得生活挺没意思的。”
爹不疼,娘不爱,在舅舅家也不敢多吃一口饭,
找到了一个类似可以保护我的人,他又把我当哈巴狗。
美女医生叹了口气,开始询问我的近况,
听完我的讲述后,她眉头皱的更紧了,
沉思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:
“你明明不喜欢他啊,为什么要自虐呢?”
我的心一咯噔,仿佛有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,起了阵阵涟漪。
我试探着开口:“应该是喜欢的吧。不然怎么听到他说喜欢别人,还说我是条狗,我这几天都睡不着呢?”
她掀起我的袖子,直直地看着我,
“不,他应该算是你活在世上的精神寄托。是不是你妈妈走后,你从人身上再一次感受到温暖时,就是他。”
嘶……她说的也没错。
舅舅把我接回家中那天,喝了点酒,把我落在屋外了。
我喊了声舅妈,屋内的灯就熄了。
我抱着我妈的骨灰盒站在门外,
黑夜星星点灯,拉得我影子很长。
我不知道能去哪。
房子被舅舅卖了,东西也都搬空了。
那时我还挺羡慕我妈,能有个木盒子躺着。
不像我,站在别人家门前都觉得烫脚。
所以当江深和他爸妈从外边玩了回来,
邀请我去他家坐会时,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跟着他,
太孤独了,我真的好想见见人。
想想也可笑。
可能江深一家也只是出于礼貌,但我却记了这么多年,当成了一个执念。
“但你也是人,你把他当了十几年的寄托,他承载的量也有限,一旦他承载不住你的寄托,对你依旧没有任何反馈,你也会累。情绪就会疯狂反扑,让你又开始自残。”
“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?”
沈医生抱了抱我,目光怜悯:
“寻找一个新的、你永远不会失去的寄托,让你不再厌世。”
我有些似懂非懂。
我以为我对江深的感情是喜欢,是爱慕,
但她却告诉我这只是一种情绪转移,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。
是这样的吗?
刚好一个陌生电话打来,
我点了接听,
又是江深那苦情的声音:“沅沅……”
“打错了,我是刚杀完人的劳改犯。”
真是晦气。
原来执念放下之后,会觉得江深是那么讨人厌。
9
医院比较偏,回去的路上,
路过一处破旧的屋子,
里面犬吠声不止,我探了个头过去,
对上了一双双黑不溜秋的眼睛,
“汪汪汪!”
院子门很破,我轻轻一推就能进去,
它们见着我,也不会怕生,
一只接一只地往我身上扑。
尾巴摇的要飞起了,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你,
我眼睛弯了弯,还是没忍住上手摸摸它们。
好喜欢。
“这些都是收留的流浪狗,很乖的,不会咬人。”
屋子里出来个人,逆着光,让人看不清脸,但听声音似乎挺年轻。
我指了指它们干瘪的肚皮:“它们吃不饱吗?”
“尽力了。”
我听见他的一声叹息,
这才看清他的样子,
男人天生带着些冷感,黑发细碎散落额前,眼睑懒懒地耷拉着,漫不经心地倒着狗粮。
原本围着我的狗子们蜂拥至那看不出是什么做的食物面前,大口吃了起来,
目光交错中,我勾了勾唇角,
“帅哥,加个微信呗?”
男人这才抬头瞥了我眼,嗓音低沉:
“本人性别男,爱好男。不加有男朋友的女生。”
我气笑了:“梁星和,真要当不认识我啊。”
梁星和不正经地挑了下眉:
“上次沅沅把我删了,让我可难受了,人家怕加了你之后,你那江学长又要你删了我呢。”
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。
江沈比我早一年入学,我入学时他刚好也比较忙,顾不上我。
我就入了我喜欢的小说推理社,梁星和刚好就是那的社长。
本来和他也没那么熟,只是偶然有天在沈医生那见着他的背影,出医院又被他请吃了一顿饭,
一来二去也就熟了。
本着都认识沈医生,关系也就比一般人更亲近些。
后面等江深顾得上我的时候,我早就跟梁星和一群人混的很熟了,
江深几次约我吃饭,刚好都撞上推理社办活动,
江深一怒之下,让我在他和推理社之间做个选择。
我无可奈何,把推理社的一切都推了删了,
包括梁星和。
而梁星和不知是听说了什么,也再没找过我,
甚至在学校、在医院,都没碰过面了。
这还是删了之后我第一次见他。
本就是我理亏,我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加,
“不加也行,把你银行账户发过来。我给你转点钱,你帮我转给这个流浪狗基地的负责人,给这些狗狗改善一下伙食。”
“你对我就没点耐心,就不能再问一遍嘛。”
他瞪了我眼,像只委屈的小狗:“加吧加吧。老子对你就是硬不起来。”
???他在说什么?
察觉到我难言的表情,他嗤笑了声:“想啥呢。我说的是我喜欢你,对你,我的心硬不起来。”
我原本一直萎靡的精神,
在听到他这话后瞬间愣住了,双目瞪得溜圆。
“你喜欢我?”
“这么惊讶干嘛?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。”
他没好气地瞪了我眼。
见我不像作假,他才认真起来,眼底带着一缕诧异,
“你没收到我送给你的那个画吗?就是那个海棠花啊。”
我更震惊了:“这是你送的?”
10
走在回学校的路上,
一来二去,就把事情弄清楚了。
“江深怎么这么小人?我给你画的,他怎么好意思说是他送的啊?我真服了!”
我静静地听着,骂起人来的梁星和一点都没自带的那种痞冷气质,反差感拉满。
“啊啊啊啊!好气啊!要是你当时知道那幅画是我送的,我岂不是就还有机会……”
我认真地思考了下:“应该也没有机会。”
他的叫骂声戛然而止,语气带着一丝挫败:“好吧。你就喜欢江深去吧!”
“那也没有,我应该从来就没喜欢过他。”
梁星和脚步一顿:“你不喜欢他?”
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,声音有些艰涩,
“算了,咋可能不喜欢。他说啥你就做啥,在你这谁都没他重要。”
我停下了脚步,定定地看着他:
“真的。沈医生都说我不喜欢他,他最多只是我的情感发泄口。我之前也以为我喜欢他,但我看见他跟别的女生一起,我心里又没有任何感觉……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。”
听我讲完所有,
“原来是这样!”
梁星和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,
“不过……”
他的俊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,鼻尖的距离都没有一尺,呼吸一下一下洒在我脸上,
“你就这么肯定我没机会?他教不会你什么是喜欢,我可以啊。”
我的心跳突然变快了一丢丢,但也只是一丢丢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?!”
江深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,
他已经冲到我面前,
我原本心平气和的心情被一丝急躁所替代,
“你真的好烦啊。我走到哪都有你,跟个苍蝇一样一直嗡嗡嗡,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啊?”
江深面容闪过一丝错愕,眼里愠色渐浓:
“谢沅!你见异思迁!这么快就搭上了另一个,能不能要点脸?!”
梁星和侧身挡在了我身前,神色冷峻:
“谁都比不上某人,拿着我的礼物去献宝,没脸没皮。”
“你知道了?”
江深神色有些难堪,
下一秒,我的手腕被江深拽住,往他的方向扯:“沅沅,我们谈谈。我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有许多误会,我……”
他拽的生疼。
梁星和单手就拧过江深的另一只手:“放开她。”
我的耐心在此刻消失殆尽,真是麻烦死了。
我直接一扭手腕,从他的手上挣脱,用力一拉,再屈膝,一个顶肘朝江深撞去,
“你他妈听不懂人话?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感觉,别再来我这发癫。”
“况且,你不觉得你很……恶心吗?一边只把我当普通朋友,一边又不许我谈恋爱。还真是八二年的龙井,不仅绿茶还两面三刀。”
11
江深被我说的哑口无言,但还要狡辩,
“我是喜欢你的,谁让你对我隐瞒,我要是早知道你也是闻总的女儿,我就不会去讨好闻娇了。毕竟我们十几年感情啊。”
跟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说话也是浪费我精神,
我面无表情地看向梁星和,
“你说报警有人一直骚扰我,警察能把他抓起来吗?”
他一怔,笑眯眯地歪头看我:“可以,但还差临门一脚。”
“什么?”
梁星和姿态轻慢,直接一拳把江深打倒在地,
“这一拳,是你仗着谢沅对你百依百顺,要她给你挡酒的。”
“你!”
江深还想还手,却被梁星和提起领子又给了一拳,
“这一拳,是你要谢沅帮你通宵写报告而你还不让她吃早饭,让她最后忍着痛去医院的。”
梁星和一拳又一拳地砸江深脸上,
“还有各种数不清的pua,你明知道她精神状况有点问题,还打击她、刺激她!”
看着梁星和给我出气,我也不知作何感受。
原本那些委屈在我看来也不算什么,可能是习惯了的原因,
经过他这样一说,又觉得挺有所谓的。
等警察来了,江深还不敢相信我真的报警了。
我跑到警察面前卖惨:
“他可能精神有点问题,我拉黑了他的电话微信,他还一直跟踪我,不过还好被人发现打了一顿……”
警察对弱者富有同情心,安慰我绝对会对江深做出严重的处罚。
江深站在原地,眸中黑色暗涌,盯着我的目光冒着寒气。
“谢沅,我就不该收留你。就该让你被霸凌、被孤立,最后跟你妈一样发疯、自杀。”
我心尖一颤,死死抓着掌心:“嗯,那你那个项目别想要了。”
江深面容瞬间惨白,
我爽了。
……
周末。
我和梁星和带着二十万交给了流浪狗基地负责人,
他们都是淳朴的农民,黑黝黝的面容上是真挚的笑容。
“谢谢你小姑娘,我和我家老头子两个人的积蓄都花光了,正在愁这些狗子们的下一顿,多亏了你雪中送炭啊。留下来吃顿饭吧……”
他们正给流浪狗喂食着,
望进他们的眼睛,我看到了许多没见过的东西,
有从我妈那里没见过的慈爱,
有从江深那里没见过的纯粹,
还有关心、信任、爱护,还有我从未见过的……淳朴,很让人心安。
于是我周末的活动从研究实验变成了给流浪狗做义工。
梁星和不忙的时候也会一起来,
做饭、喂养、给狗狗们洗澡,
我都一气呵成,
我累了,就梁星和来接替我。
很意外,竟无比的默契。
基地负责人陈老爷子打趣他道:“你怎么不帮帮沅沅,就让她干重活?”
他微昂下巴,眼里含着一丝笑意:“我也想啊,但这不是沅沅能力太强了,太厉害啦。”
我神色一愣,不知作何感受。
在江深又一次提着两杯咖啡找到我,
“诺,热咖啡。我记得你的生理期。”
咖啡是我最讨厌的饮品,却是江深最喜欢的。
在他傲慢的语气中,
我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。
是尊重。
梁星和会尊重我一切能力和喜好。
他会尊重我的能力,把我放在和他平等的高度看待,让我做力所能及的事情。
他知道我不喜欢咖啡,所以每次见面带的都是奶茶。
他会让我挑选并尊重我一切决定。
这一切,都是江深不曾给予我的,最基本的尊重。
12
江深还在自顾自地说着:“我们十几年的感情,你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下吧。只要你愿意回来我身边,我一毕业就能跟你领结婚证。”
我不再搭理他,
我所有一切回复对他来说都是对他余情未了,
于是我把他当成了空气。
他的一切话语我都充耳不闻,
送的一切东西都直接略过。
他的追悔在一日日的视若无物中渐渐沉默。
终于有一天他拉着我,眼眶泛红,声音喑哑:“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?”
我垂眸,难得开口:“都没有开始,哪来的回去?”
“可是我放不下啊!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,我真的放不下……”
他带着点哭腔。
我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,他什么时候感情这么丰沛了。
“走吧。别在这浪费时间了。我请你吃烤肉!”
梁星和恰巧来找我,
“她不爱吃烤肉!”
江深突然激动了起来:
“她从小就不爱吃肉!亏你还喜欢她,你根本就……”
“噗呲——”
我打断了他:“江深,你知道我的喜好吗?是你不爱吃肉,我迁就你而已。况且我小时候不是不爱吃,是没得吃。”
后面,我一个人去了新疆、西藏、云南、贵州,
见过西北的漫天风沙、美丽辽阔,也见过雪山的巍峨。
我无不惊叹于自然景观的壮美,
也沉溺于各地风土人情的淳朴,
梁星和陪过我几程,
待我下了西藏,他就向我告了别,
“其实我是沈医生的学生,也曾和她讨论过你。我们都觉得你像一条鱼,无法游向新的地平线,把自己困于一方海岸,无人可渡。现在的你,已经有勇气告别困住你的海岸,迎接属于你的新生了。我也要开始准备我的生活了。”
我由衷地笑了笑,
“一帆风顺,祝你万事顺遂。”
梁星和面色柔和,身姿挺拔,静静地倚靠在一棵树旁,
“干什么呢。我只是后面的旅游不陪你了,又不是不会再见了。”
他走上前,给了我一个虚拢着的拥抱,
我下意识想要退后,却被他收拢了点。
“就抱一下,沅沅。
我先过好我自己的生活,达成自己的目标。
你也是。
总有些东西要自己去经历去理解,我其实大可以让你永远都依赖我就行,但是,我更想你成为自己的寄托。毕竟承诺这种东西,很难说的。”
“假如我们之后在一起了,我能保证一年后、五年后、十年后,依旧喜欢你,但不能保证未来的我会不会伤害你,也不能保证未来的我会变成什么样。
世间万物都有盛衰,人这种生物是矛盾又自私的,我也不例外。”
确实,谁又能保证自己的未来不会变呢?
“但是现在的我无比确定,我想你过得好,过得比谁都好。我会陪你一程,尽我所能帮你。
谢沅,别怕大山,翻过它就是了。”
那一刻,我不懂眼泪为何落得如此汹涌,感觉有滔天的委屈袭来,
手捂着嘴,抽泣声转而呜咽声,泪肆无忌惮地顺着脸庞沾染了梁星和的领子。
他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,
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。
回去两个月后。梁星和收到了谢沅从远方寄来的问候,
是一张照片,
一个个面容黝黑的孩童围着谢沅,
她在中间笑得开心,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笑容。
照片的背后写着:
【心中栽桃树,灼灼映桃花。总有新的故事值得期盼。】